“唉,就是就是。”季醇苦着脸道,心底有点儿想笑。
“走吧,回去。”顾流初站起来,压在他头顶的阴霾看起来消散了点儿。
季醇抬头:“?医生说最好住一晚观察观察。”
顾流初蹙眉:“你不是认床?医院的床不也还是换了一张?”
季醇:“……”
周凌交完费匆匆赶来,就见顾流初戴着墨镜大步流星走出来,除了手上缠了纱布,身上什么伤没有。瞧着虽然仍心中沉甸甸的仿佛大石还未挪开,但已经比前几日失魂落魄的状态好多了。
顾流初瞧了他一眼,从他身边擦肩而过。
周凌:“……”
过了会儿季醇抱着外套出来,顾流初的腿顿时变得一瘸一拐起来,转过身等着季醇扶他。
周凌:“……”现在是什么情况?还需要他吗?
季醇冲他眨了眨眼,垂在身侧的手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,扶着顾流初走远了。
回去的路上是顾流初开车。
车内有一种非常微妙的氛围。
顾流初一只缠着纱布的手握着方向盘,一只手抵着唇,有些不大敢对上季醇的视线,竭力在英俊的脸上装出一副冷静镇定的神色。
前几日对季醇说再也不见的是他,现在迫不及待把人带回家的也是他。
他的人生里还从未如此狼狈过。
虽然弄不清季醇突然亲近的态度是为什么。
但他明确地知道季醇不喜欢他。
不过,不管怎样,至少换药的这几天可以见到面。
顾流初有种死刑暂缓的感觉,连日以来快要窒息的思念和痛楚稍稍缓解。
顾流初不吭声,季醇也莫名有点面红耳赤,抱着外套看向窗外,没有主动找话。
老实说他现在心情挺复杂的。
他确实是个直男,可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喜欢和保护过呢——那枚戒指他估不出价,但肯定贵得要命。顾流初的那双手价值不菲,居然因为他烫得通红,要留下一年的疤痕。
他感到烦恼和头疼的同时,其实也微微有点儿被人喜欢的骄傲和开心。
能不开心吗?!
季醇挺了挺胸,金主爸爸可是坐拥顾氏集团、资产几十亿的男人,长得还那么好看,多少人趋之若鹜,而自己,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男大学生。
这要换了个女孩子,他早就从了,并且快乐地喊老婆,要把老婆宠到天上去的。
但因为金主爸爸是个男人,他心里纠结极了。
两人乘坐电梯上楼,走到熟悉的家门口,季醇把手指放上去,门“哗”地一下开了。
自己从家里取的东西还放在周凌车上,顾流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回来过。
他故意惊讶道:“咦,我的指纹你还没删啊?”
顾流初:“……”
进了家门,季醇打开鞋柜,又非常做作地大叫一声:“我的鞋子你居然也没扔。”
顾流初恼羞成怒道:“忘了!”
想到什么,他高大的身躯忽然挡在季醇面前。
“什么呀?”季醇从他身后探头,四处张望。
顾流初迅速转身,抱着少年,把他往玄关口逼退,耳根有股可疑的红色:“你在玄关等一下。”
说完他匆匆换鞋进了房间,把那天自己穿过的大衣和戒指藏进储物间最底层的柜子里,然后又进书房,检查了一遍是否有遗漏。
视线扫到桌子上的干枯的花,把花也一股脑塞进书柜保险箱里。
做完这些,顾流初松了口气。
怕人久等,他迅速出去。
然而……
玄关处空荡荡的,一盏玄关灯照着门口的地毯,灯光清冷幽暗,地上连少年的鞋也不见了。
暖气还未来得及打开,空气极冷。
顾流初上楼,打开每个房间,都没有人。
他回到客厅,面无表情地站在寂静的家里。
走了吗……?是有急事还是……?
方才少年跟着他回家,仿佛只是他在濒死状态下的一场幻觉。
季醇在楼下便利店拿着购物篮买东西。
他的东西都搬走了,总得临时买点儿生活用品吧。
“浴巾、牙刷……”季醇花了点儿时间一一挑好,走到收银台,掏出手机结账。
结完帐走到电梯里,才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,来自顾流初。
诶,自己只是下楼买个东西。
因为在电梯,季醇就没打回去,他径直上了十八楼,刷指纹打开门,换鞋。
进去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,冻得脖子一哆嗦,怎么暖气还没开啊。
他忙把暖气打开了,这才走进去。
“诶?”季醇看着昏暗的客厅的人影:“怎么了?”
空气中好像有淡淡的酒味儿,他在酒吧打过工,闻起来还是陈年佳酿,很贵的那种酒。
“一个人偷偷喝酒不叫上我。”季醇迅速走过去,眼睛亮晶晶地想看看是什么酒。他虽然对喝酒没什么兴趣,但对酒的品类有兴趣。
他还是头一次看到金主爸爸尝这东西,不对,金主爸爸的身体状况不是不能喝吗?不过浅尝几口应该没问题。
他走过去在顾流初身边盘腿坐下,一靠近,忽然发现顾流初眼睛红彤彤的。
顾流初抬起眼睛看他,虽然光线暗淡,但也能看得见顾流初漆黑的眼底带着几分潮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