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一章爱与求

  雪地中，除了战马不时打着响鼻，黑压压的监察骑士们一片寂静。
  他们在等待，等待柯林斯家族的主人做出回应。
  雪花落在阿尔缇诺的脸颊上，海莉西送给他的魔核被放在胸前的口袋里，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意，即便如此，他仍能感觉到他被刻骨的冷扼住了咽喉，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  冬翼骑士团派来的兵力很少，连一面旗帜都没有打，在这里将芬恩骑士长斩杀只需监察长的一个眼神。
  可那之后呢？拒绝皇帝的劝降，任由家族领地血流成河，所有追随家族的骑士被永世钉上叛贼的柱子上。
  阿尔缇诺仰头望了望天，这个黎明没有星辰，他牵挂的人也没有带来回信。
  北境王的下场是什么？他想要询问父亲，但最终问出口的还是：母亲和兄长还好吗？
  道尔·柯林斯锐利的灰眸攫住幼子的眼睛，他的面庞被流放之路上连日的风雪刻出一道道皱纹，依稀带着大监察官的冷酷。
  父亲回答他：“你的母亲和兄长已经死了，北境王在我们的领地引爆了火山的魔核。”
  监察骑士中发出阵阵骚动，他们急切地想要知道亲人的现状，战马也跟着不安地挪动马蹄。
  “一切都没有了，我的孩子。”公爵的语气咬牙切齿起来，“皇族……一群无耻的骗子，家族效忠皇族，换来如今的境遇……”
  “不可能！”监察长的马猛地冲了一步，“北境王不会——”
  “够了！阿尔缇诺，仁慈的懦夫！”公爵怒喝，“你的善心杀了整个家族！全体监察骑士听我号令——斩杀冬翼骑兵！”
  芬恩骑士长的表情没有变化，皇帝早已预料到这场公然的反叛——得知假消息后乱了阵脚的柯林斯公爵、别无他法后家族骑兵绝望的反扑。一旦监察骑兵向西准备进攻皇城，在必经之路的安圣领地，就会被早已布下埋伏的冬翼骑兵绞杀。
  但这场精心布局被蛮族的来犯搅乱了，芬恩了解阿尔缇诺的秉性，他不会在战事紧急时做出自私的决定。
  “没有我的命令，谁也不许拔剑！”阿尔缇诺扯下缰绳，纵马挡在两方中间。
  柯林斯公爵唇边的胡子都翘起来了：“什么时候轮到你……”
  “再说一遍，”身姿笔挺的监察长缓慢扫视了一周，他的马同样高大，绷紧下颌睨着对方时，其中蕴含的威压不言而喻，“柯林斯公爵流放远东，已被剥夺爵位，全体监察骑士团归属监察长。”
  骑士团短暂地安静下来，在家族一团乱麻的时候，他们本能地信任着监察长。
  芬恩骑士长也向前行进了一段，他向年轻的监察长提出最关键的问题：
  “监察长阁下效忠皇帝陛下，还是叛贼提尔森？”
  所有目光全部集聚到阿尔缇诺身上，监察骑士们等待着，这个回答将决定他们从此的身份。阿尔缇诺同样明白，这是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了。
  支持生死未卜的海莉西，还是扼住家族命脉的皇帝？
  ——若予我第三次选择，我恳求向宣誓效忠之人献上我的全部。
  骑士在看不到的地方攥紧了双拳，他曾在牢房里被逼着许下守护公主的誓言，又在绝笔信上吐露了自己的真心，他也望着少女如琉璃般明亮的眼眸，对她发出缔结终生的请求。
  “想想你的母亲，你的家族！”父亲在对他咆哮，“北境王利用了你！利用你的愚蠢和仁慈！”
  家族与荣誉，天下的纷争无非为这两种，也可以说是所爱与所求。
  朝日已经露出一丝曙光，雪花被镀上色彩，阿尔缇诺沉思了许久，又或许只沉思了一阵，他在天光由黑转为灰白之前想明白了一件困扰他许久的事情。
  他知道蛮族的目的了。
  既不像往日那样入城掠夺粮草，也不为屠杀取乐，却依然坚持打最耗补给的围城战，按照特定的频率每日骚扰，目的只有一个，那就是牵扯他们的注意，令监察骑兵这个强大的敌人不能抽身前去其他地方。
  蛮族与帝国接壤之地，除了远东，只剩下北境的坦桑城。
  现任蛮族首领冒独的妹妹，在婚礼上逃跑的少女露露，就躲在那里。
  作者的话：要不人家能给妹宝当皇后呢，恋爱脑还真能品出点东西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