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

  暗夜，天牢内寂静无声，李煜则早已没有求生意志，躺在地上双眸紧闭。
  死了也好，或许他就可以再与她相遇了，只要能够再见她一面，死亡又有何畏惧？
  她的身影、她身上的香气……他无一不思念着，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爱恋一个女人……不，是花精。
  这或许真是命中注定吧！她为了他而死，现在轮到他来为她偿命，他无所惧。
  不过，却在此时，他闻到一股花香，那是白玉昙的独特清香，这会是真的吗？他有没有闻错？
  若是玉昙前来迎接他共赴黄泉，那该有多好？
  「如果你是前来迎接我共赴黄泉，那我可否再见你一面？我的昙花啊！」
  就在下一瞬，一道柔和的嗓音自他耳边响起，「你在胡说什么？我可不是前来带你共赴黄泉的。」
  他怎么这么傻？他就这么一心求死吗？这点她说什么都不会答应，因为她想同他度过未来的每一天。
  「啊？」是她的声音，他没有听错吧？是她吗？真的是她吗？李煜深怕自己一睁开眼，她就会消失。
  他竟然会如此畏惧，只是为了想多听听她的声音，就算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幻想也没关系。
  「傻瓜，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瞧瞧我？你就这么担心我是假的吗？」白玉昙伸出柔荑轻抚上他的眼与眉，动作轻柔充满爱意。
  她的手指触感，让李煜的心狂跳不已，「你……你是真的？」他握住她的手，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，感受著属於她的体温。
  是她，是真真实实的她，她没有死，她并没有死啊！
  狂喜的感觉填满他的心，他的眼眸依旧没有睁开，但是感动的泪水却不断自他眼眶内涌出。
  神明啊，它们可是听到他的祈求，让她回到他身边了？这叫他怎能不感激上苍？
  白玉昙偎在他怀中，倾听他的心跳声，晶莹剔透的泪水也不断淌下，「放心，我还活著，所以我来到你身边了。」
  还好他没事，他们又重聚了，她再也不要与他分离，她要与他一生一世都在一起。
  李煜终於睁开眼，直接吻上她的红唇，欲将思念化做深情以吻传达给她。在这天牢内度日如年，满心都是悔恨，他说什么都不会再放开她了，定会好好保护她，让她不再受到任何伤害。
  白玉昙回应他的吻，与他紧紧相拥，她的相思全都化为泪水。「我想你、好想你……」
  拥吻许久後，李煜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，但内心仍有许多疑惑。「你不是说过把花摘下，就如同人被摘下脑袋，那你怎么还会平安无事？」
  她怎么会还活著？并好好地站在他面前，这是怎么一回事？
  「先前百花娘娘派使者送来一颗元神丹，让我在事发之前服下，这才得以避过这次劫难，而我这回前来就是要救你离开这里。」她终於知道她的劫难指的就是这回被杏妃摘下一事。
  「你要如何带我离开？要是知道我不见了，皇上定会下令通缉我，非要杀了我不可。」他们如何逃离此地？可说是难上加难啊！
  「王爷可是忘了我是花精？」白玉昙盈盈一笑，自衣袖中取出状似人形的枯枝递到他面前。
  「这是……」李煜不解地看著她手中的枯枝。她带这枯枝前来有何用意？
  「将你的血滴一滴在这枯枝上，它就可以化成你的替身。」
  「是吗？」李煜立即咬破手指，滴了一滴血在枯枝上，递还给她。
  白玉昙接过枯枝後，取下自己的一根长发绕在上头，口中喃喃念著咒语，过了一会儿，那枯枝竟然长出头发，逐渐化为人形，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人形的相貌与他完全相同。
  怎么会这样？她果真拥有高强的法力，不愧是精怪啊！
  「我们快走吧。」白玉昙拉著他的手，迳自往石墙走去。为了救他，她所施的法几乎耗尽她大半法力，得赶紧离开这里才行。
  「但是……」那里是石墙啊！他们如何能通过？
  李煜尚未来得及说完话，白玉昙便默念仙诀带领他穿墙而过。
  这真是神奇，他这辈子恐怕怎么也忘不了。
  「我已央求风精载我们一程，只要总管与小红能够带著我的真身离开长安城，之後就再也没人能够追上咱们了。」时间紧迫，将来她再一一跟他说明清楚。
  「嗯。」李煜点点头，便与白玉昙一起乘著风离开天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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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到了破晓时分，长安城各个城门开始放行，而在皇城内则要进行犯人的处决。
  被处决的不是他人，正是之前袭击皇帝发了狂的李煜。
  「李煜，时辰已到，走吧。」狱卒打开铁门，将李煜强行拖到宫门外准备处斩。
  行刑的官吏见到李煜低垂著头，不发一语的模样，看来他是早已认命。
  「行刑！」令牌丢下，就要人头落地。
  泛著银光的锐利大刀砍下，却没有血液喷出，李煜被砍下的头与身躯在瞬间变成枯枝，一根长发随风飘逸最後消失不见。
  这…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？
  在场的每个人面面相觑，没有人敢开口说一句话。这会是是妖术吗？还是李煜早已成为妖怪？
  许多的疑惑都无法获得解答，但是又不能跟皇上这么说，负责行刑的官吏只好连忙派人收拾收拾，回禀已行刑完毕。
  希望这事就此结束，他并下令谁也不许把今日发生的奇事说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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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总管与小红驾著马车不断赶路，拚命鞭策马儿往前奔去，希望能离长安城越远越好。
  小红紧紧抱著昙花，神情有些紧张。「总管，姊姊会跟上吗？我们会不会跑得太快了？」
  不晓得姊姊与王爷现在怎么样了？他们逃出来了吗？
  总管驾著马车，内心也是十分担忧，不晓得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？不过他相信白玉昙。「既然白姑娘都那么说了，我们照办即是。」
  就在此时，一道微风吹来，下一刻他们就听到马车後头传来白玉昙与李煜的谈话声。
  「我们到了吗？这里又是哪里？」他们是在马车里吗？
  「是的，我们已经与总管和小红会合了。」白玉昙可以感受得到她的真身就在马车前方。
  太好了，他们总算与总管、小红会合了。
  总管连忙停下马车，小红欣喜万分地掀开车帘，果然瞧见白玉昙与李煜就坐在马车内。
  「王爷？！」总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  那真的是王爷吗？这一切真是太神奇了！
  没想到他还可以再见到王爷，王爷并没有被皇上处决，王爷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啊！
  对於白玉昙的感激是一辈子也道不尽的，他感谢老天爷让王爷与她相遇、相爱。
  「老刘，我回来了。」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颐亲王，那位跋扈霸道的颐亲王已经死了，现在的他不过是名平凡老百姓。
  小红小心翼翼抱著昙花来到白玉昙身边，「姊姊，你看小红有好好保护著你喔！」
  白玉昙朝她微微一笑，「谢谢你。」
  「那么我们要到哪里去？」过去那位颐亲王已经死了，如今在他面前的是重生後的李煜，但他还是会继续服侍他，直到他死去为止。
  「你想到哪里？」李煜深情地望向身旁的白玉昙。其实到哪里去都行，他只要有她在身旁就好。
  「我想到个山明水秀，没有嘈杂人群的山林中生活，你说好吗？」她不想再和人群有所接触，她只想过著平静的生活。
  「好，让我们一起过著单纯的生活吧。」荣华富贵他已经享受过，或许真正适合他的是最为单纯平凡的生活也不一定。
  两人相拥而笑，小红垂下车帘，总管老刘则继续赶路，打算去寻找他们重新开始生活的地方。
  李煜伸出长臂将白玉昙拥入怀中，柔声的在她耳边低语，「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话？」这句话他早该对她说的。
  「嗯，什么话？」他想要对她说什么？白玉昙眨著美目望向他，眼里净是对他的爱意」。
  「我爱你。」这是他对她最真挚不变的情意。
  闻言，白玉昙朝他绽出最美的笑容，「我也是。」这回她主动吻上他的唇瓣，表明对他同样不变的爱意。
  李煜先是一愣，轻笑出声，拥著她化被动为主动回吻著她，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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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李煜寻了一处地处幽静，有小河流过，土壤肥沃的地方住下。
  他与老刘每天都上山去砍柴，或是到林问打猎，凭著自己的力量过活，丝毫没有一句怨言，反而怡然自得。小红则开始学习女红、烹饪，爱煞这般优闲自在的生活。
  今日，白玉昙独自在外头空地上种花，细心照顾著每一株花，视它们如亲生子女般看待。
  就在此时，一只粉蝶自她面前飞过，停在一旁的木架上，下一瞬便幻化为一名模样讨喜的小男童。
  「真没想到你会为了救他而失去一部分的法力。」该说她傻呢？还是为了爱而甘愿牺牲？
  「我不怨，也不恨，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吧。」白玉昙朝蝴蝶仙微笑，说著内心最为真挚的话。
  她是心甘情愿为李煜做这些的，他不也为她伤心落泪了吗？这一切对她而言再值得不过。
  「唉，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在凡间修行的花精，为什么会为了爱甘愿放弃一切呢？」重叹口气，蝴蝶仙在木架上来回走动。
  「咦？」他说她们？他有见过其他的姊妹吗？她们过得如何？
  天啊，她真的好想知道其他花精过得如何？可会跟她一样好运？遇到一个真心爱她的男子，共度未来。
  「百花娘娘早就洞悉未来，知道你已经放弃前往天庭服侍众神的心意，就让你继续留在凡间。」
  要是他才不要留在凡间呢！这些花精还真傻，为什么会为了爱而牺牲一切，他怎么想都想不透。
  白玉昙欣喜不已，连忙屈膝跪下，「多谢百花娘娘成全。」
  蝴蝶仙变回蝴蝶乘著风离去，她看著粉蝶逐渐消失在天边，心里的感激是怎么也道不尽。
  就在此时，李煜高壮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，「你在看什么？天空中有什么吗？」他赤裸著黝黑上身，手里拿著斧头，肩上扛著木柴，他刚从山上砍柴回来。
  在他身上再也没有先前的狂妄霸气，眼中只有对她的万千柔情，他整个人都变了，一切只为了回应她对他的爱。
  在他的生命里，已经享受过荣华富贵，也经过与她的生离死别，如今他所要的就只有与她在一起，过著优闲自在的生活；有她在身边，他的人生再充实不过。
  「没什么，我们进屋里吧。」这样的生活就是她要的。
  李煜伸出黝黑大手与她细嫩白皙的柔荑紧握著，有她在身边的感觉真好。
  她是他这辈子最爱的花精，他们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，这项承诺永不改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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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朝廷发生一件大事，文武百宫齐心协力另立一位性情温和的皇子为皇帝治理国政。
  为什么会突然另立新帝？
  不晓得是怎么了，皇帝与杏妃在处决了颐亲王的隔日，就一直说见到颐亲王与那名花精前来向他们索命，不久就疯了，所以众臣才会另令新帝。
  不过，有人开始流传，其实颐亲王根本没死，与那名花精在山林里一同生活。
  这一切已成为市井小民茶余饭後讨论的话题，随著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去……